【古费热安】薰衣草之日

Relationships:Courfeyrac/Jehan,pre! Enjolras/Grantaire

Rating:G

虽然是补档但是我觉得一个月后打tag和现在打tag不会有什么区别所以我打了一个(烟 


周一:浅粉色的,有着毛绒绒,白花花的绵羊的,厚实柔软的。

当热安穿着这双袜子的时候,这天必定是周一,因为他向来严格按今天是周几来决定穿哪双袜子,从不出错。就算,他昨晚一整晚都被格朗泰尔硬拽着哭诉自己无始而终的爱情,并出于对好友的关怀而陪着他喝了个痛快,导致自己睡得昏天黑地,对闹钟置若罔闻,醒来时距离话剧社的例会只有半个小时——就算是这样,当他风风火火地收拾停妥,并在会议开始前赶到地点时,他低头看看脚上的袜子,依然满意地发现自己是穿上了属于周一的那双。

他松了口气,慢悠悠地走进来,在人群里找了个位置。坐下之后,他抬起头,这才发现教室里的人都在盯着他看。他不明所以,本就被这些目光盯得不知所措,忽然又被旁边的人戳了戳手肘:“嘿。”他吓得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,惊慌地看向身旁。那是一个黑色卷发男孩儿,见到他这么夸张的反应,笑得露出整排牙齿。男孩咳了一声,指了指热安的衬衫:“抱歉,不过你纽扣系错了。”

“……噢!”热安低头一看,纽扣果然从第二粒开始错着,他立刻脸红了,急忙把外套裹紧。旁边的男孩儿还在低声笑,热安朝他看过去。这本来是象征愤怒的一眼,可他看着男孩的脸,却不禁笑了起来。

然后例会开始了。在别人发表言论时,男孩小声和他攀谈:“你是新来的?”

“呃,不。只不过我是编剧,所以很少来例会,一般都是和故事策划单独讨论。”

“那么你就是热安?”

“事实上:让·普鲁维尔,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热安。”

“那么就是你写的——这个——”

“——《冬夜旅人》,”热安羞涩地眨眨眼睛,“确切来说不完全是我写的,我不负责编撰情节,只负责书写台词。”

“哇哦,”男孩的眼睛睁大了,瞳孔里聚集起星光,“那也够厉害的!自我介绍:我叫古费拉克,你的剧本的演员。”

“古费拉克。”

他轻轻地,珍重地念着这个名字,仿佛它能在舌尖留下太妃糖的香醇。

 

周二:蓝灰色底色,绣着一只巨大的北极熊的。

对热安来说,这双袜子属于周二。此刻,他坐在公共客厅的沙发上,双脚搁在茶几上,脚踝每转一下,北极熊就打一个哈欠。

他今天没课,因而一觉睡到日上三竿,直到中午格朗泰尔敲他房间的门:“热安,亲爱的,我想我的爱情可能有点儿希望了,”他傻笑的表情像嗑了什么迷幻药,“昨天的派对上,我遇到了那座云石雕像的好友,他说他们在组织一个社团,叫什么……ABC,我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,但是,但是,热安,我的天使,这是一个机会,是吧?他们会在周三举行第一次集会,我不敢一个人去,怕被那云石雕像的光芒灼伤,所以,你会陪我过去的,对不对?”

他没有即刻给出答复,而是恍恍惚惚地抱着书来到公共客厅。里尔克的诗集在他的腿上摊开,正翻在《十一月的日子》那一页,他却一个字也读不进。书上的字好似叫人打乱了,就在他的眼底下重新编排——嘘,看,诗人们在开会。

拜伦说:“一个社团!一群朋友!去吧,年轻该当欢畅!‘给我拿酒来吧,给我摆上筵席……’”

柯勒律治说:“学生社团?年轻人的聚会?多么奢侈!‘野蛮的地方,既神圣又着了魔——好象有女人在衰落的月色里出没,为她的魔鬼情郎而凄声嚎哭!’”

济慈说:“别听他的。年轻人,若我有你这般强健的身体,我定要——‘朝你飞去,不用坐酒神和文豹的车驾,我要展开诗歌底无形的羽翼……’”

他紧紧追赶着眼前文字的风云变幻。风把书页小心地掀起一角,又“哗”地自作主张翻过一页。在热安从诗人们的争论中回神的前一秒,他听到惠特曼粗声粗气地喊:“管他的!‘我不想耗费精神去为自己申辩或求得人们的理解,我就按照我自己的现状生存!’”

“啪。”热安把书合上。他风一样地跑到格朗泰尔的房间前,敲响房门:“ABC,是吧?”他微笑着,“我陪你去。”

 

周三:黑色的,脚踝处有彩虹色环的。

这双袜子的出现代表周三,而这次的周三代表着:他和格朗泰尔要去参加ABC社团的第一次集会了。

集会于七点半开始,他们紧赶慢赶,终于准时到达了集会的现场。由于是第一次,社团的组织者们贴心地准备了不少零食与饮料,格朗泰尔和他抱怨没有烈性酒(“这儿当然没有烈性酒。”他这样回答),而他倒是觉得这儿的纽约芝士蛋糕非常不错,于是忍不住多吃了几块。

来参加集会的人并不多,其中还有几个是他认识的:珂赛特是语言学的学生,和他一起上古英语概论课;马吕斯是她的男友;爱潘妮是格朗泰尔的朋友;弗以伊去年和他住同一个宿舍。还有。当他手里举着一块纽约芝士蛋糕,张大嘴巴正要咬下一口时,他看到了那个人——那个在他的袜子上还满是毛绒绒白花花的绵羊时,坐在他旁边,告诉他纽扣系错的人:古费拉克。

古费拉克远远地看到他,夸张地打了个招呼,朝他跑过来。他嘴里塞满了芝士蛋糕,看着古费拉克,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,两颊又红又鼓,好像两只苹果挂在上面。

“嗨。”古费拉克说。

“嗨。”热安说。

“最近怎么样?”

“很好,你呢?”

“挺不错。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。”

“我也是。不过其实我是陪朋友来的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事实上,这个社团也正是我朋友的主意。不过他的性格不太讨巧,所以需要我和另外一个人帮他拉拢成员。”古费拉克说着朝热安眨了眨眼,热安没出息地脸红了。

“你们可真厉害!所以今天的这些——”热安指了指零食与饮品,“是你们的布置?”

古费拉克大笑:“准确来说,是我的,这些玩意儿全都是我一个人搞来的。你觉得怎么样?”在提问的时候,他竟然露出了期待又紧张的眼神,热安的微笑也因这个眼神而变得柔软起来。

“非常不错。我的朋友抱怨这儿没有烈性酒,不过我想这儿当然没有烈性酒。”热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。这个场所热得有些过分了,他的脸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,可他又没办法离开这里,因为你要他怎么把目光从古费拉克的双眼上移开呢?

古费拉克的目光对他亦是寸步不离。他轻笑一声:“替我向你的朋友道歉,不过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,可以来我的私人派对,我会特意为他准备些烈性酒的。”他们相视一笑,古费拉克接着说:“你呢,这些东西里有什么你喜欢的吗?”

“纽约芝士蛋糕!”他不假思索地回答,又不禁为自己的热切感到羞窘,“别误会,我……我没有甜食瘾(而这当然是个谎言),我只是……哎,你准备的纽约芝士太好吃啦(而这倒是句实话)!我刚才吃了四块呢(而如果古费拉克够细心的话,会发现他的手里还捏着没能吃完的第五块)。”

古费拉克大笑起来:“你喜欢就再好不过!还好这个蛋糕是买来的。你要是喜欢上那儿的苏格兰黄油酥饼可就糟啦,这些是珂赛特的作品,你不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,不然马吕斯必定要嫉妒了。”

他们心照不宣地向彼此笑笑。“真巧,你也认识珂赛特?”热安随口问道。他问的时候也没多想,只是觉得这事儿凑巧,就自然地问出来了,但他没想到古费拉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,笑容完全消失了。他不知所措起来,手上的蛋糕被他捏出了凹陷。他说错了什么?老天,不管是什么,真希望古费拉克不会为此生气。

而古费拉克很快又恢复了笑容,只是仍有些紧张:“呃,我其实不怎么认识珂赛特,我……我和马吕斯才是朋友。”

“你的朋友真不少。”热安斟酌着说道,附带一个温和的笑容。他希望他没有再出错了。

“呃,嗯,是啊,我挺爱交朋友的,”古费拉克飞快地点头,“啊!对了,你喜欢这个纽约芝士蛋糕是不是?这家店面不太好找,如果你想的话,我们可以约个时间,我带你过去。”

热安笑了起来,把刚才的插曲抛到了脑后:“好啊,这真是太好了。我现在说不准什么时候有空,先来留个联系方式吧,”他用没捏着蛋糕的手把手机掏出来解锁,递给古费拉克,“snapchat,WhatsApp,FB,随便哪个。”最好都加上。他咬着嘴唇偷偷想。

古费拉克在他的手机上鼓捣了一会儿,帮他锁好放回了口袋里:“好啦!晚点儿再聊。我的朋友要开始演讲了,得去帮个忙。”他指了指场地尽头的演讲台,不好意思地对热安笑笑,热安摇了摇头,示意他赶快去忙要紧事。

他一边看着古费拉克朝演讲台跑去,一边把捏在手里半天的蛋糕吃进了肚子。当古费拉克开始和那个穿着红色毛衣的金发男孩说话,而最后一点芝士顺着他的喉咙来到胃里时,他脑子里终于闪过一个念头:不对,古费拉克怎么知道他认识珂赛特的?

 

周四:浅紫色,亮闪闪的,脚踝处有一只斑马的

现代主义文学赏析课一结束,他第一个冲出教室,飞奔回了宿舍。“做个合格的好朋友,”他把书包丢到床上,换上棉拖鞋,对脚踝上的斑马说,“要让R开心起来,看我们的啦。”他在斑马身上轻轻拍了拍,跳起来跑向格朗泰尔的房间。

昨天的ABC社团聚会糟透了,格朗泰尔的阿波罗更是糟透了。当那个穿红毛衣的金发男孩对格朗泰尔吼出“你什么都不行”时,他差点冲过去把那个人揍一顿,可是格朗泰尔拦着他,他就只好涨红了一张脸,气得原地跺脚。那个混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?他但凡肯稍稍了解一下,就绝不会对格朗泰尔的才华无动于衷。诚然,格朗泰尔经常三天不洗澡,挂掉的科目足够他留级,从来不在中午之前起床,像巴黎所有游手好闲的酒鬼。但他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棒的画家,他的画作是上帝送给人类的礼物,所以没人能说他“什么都不行”——就是没人能说这样的话。

热安做了个深呼吸,轻轻敲响格朗泰尔的门:“嘿,R,你醒了吗?”

格朗泰尔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地传了过来:“进来吧,门没锁。”

他踮着脚尖踏进去,发现格朗泰尔正脸朝下倒在枕头上,活像个黑色的毛绒抱枕。他在床边坐下,格朗泰尔哼哼唧唧地把头探了出来。

“噢!R,”他倒在格朗泰尔身上,隔着被子抱住了他的好友,“别这么丧气,至少没有变得更糟。”

格朗泰尔叹了口气:“但也没有变得哪怕只稍微好一点,”他蜷在被子里的身体蠕动了一会儿,“我真不该抱有任何幻想的,早知道就不该听古费拉克的话……”

热安瞪大了眼睛:“古费拉克?”

“呃,是啊,古费拉克。”

“我……”热安涨红了脸,“呃,你怎么认识他?”

“周一晚上的派对,马吕斯介绍我们认识的。”格朗泰尔看起来非常困惑,“你不认识他吗?他可认识你呢,马吕斯一说我是你的室友,他立刻就知道是谁了。”

“我认识他。不,不完全是。但我认识他。但是不。”

格朗泰尔好像闻到了鱼腥味儿的猫,颓态烟消云散,他支楞着耳朵把脸转向了热安:“怎么回事?”听起来兴致勃勃的。

热安呻吟一声,把头埋进格朗泰尔的被子里,像树懒抱住了树干。格朗泰尔快活地戳戳他的后背,像个烦人的麻雀那样叽叽喳喳,他却一动不动,只是把被子抱得更紧。至少R确实开心起来了,他想。就在这时,古费拉克的身影闯进脑海,像一颗颗珍珠掉落,他把它们拾起,细致地摆成一排,埋在被子里的脸上偷偷露出了微笑。

 

周五:白色的,上面有蓝色和红色星星的。

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下,热安和他的电脑由此被困在了图书馆一楼的大厅。面前的文档还打开着,他盯着最后一句出神:“为什么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?”他早就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写,语句在肚子里连成那么长的一串,但他的手累了,只愿紧紧抱住肩膀,不愿再做别的,所以他只好对着电脑屏幕干瞪眼。到了最后,他的眼珠也累了,他干脆把电脑撇到一边,转头朝窗外看着。

有雨有雾,因而窗外白茫茫,阴恻恻,雨水的轨迹构成高高的栅栏,把图书馆变成一个囚牢,他和他的电脑被关在这里。珍珠大小的雨珠还敲打窗户,像是看守者在栅栏外巡逻的脚步。

窗外的人们像一个个鬼影,手脚都融化在了雨中,成了乌漆嘛黑的一团,飘过来又飘过去。有些鬼影冲进图书馆的牢笼,这才长出了手脚,仿佛脱胎换骨,重获人生。热安就这么看着他们。

可或许他不该看的,如要追根溯源,或许他不该选择今天来图书馆,或者不该在这时坐在图书馆一楼的大厅,抑或,至少,不该朝门口看。但这些假设都没有意义,因为不论如何,他都已经看到了。

他看到古费拉克冲进图书馆,夹克盖在头顶,而这件夹克所罩住的除了他,还有另外一个女孩。他们凑得极近,咯咯笑着,古费拉克在女孩的鼻头亲密地刮了一下。两人站在门口说了些什么,突然相视一笑,古费拉克再次把夹克拉起来罩住他们,两人重新向着雨中飞奔,变作鬼影,又消失于雨幕之后。

雨点巡逻的脚步久久不停,不知何时,那台电脑又重新回到了热安的膝盖上。他怔怔地盯着最后一句看了一会儿。“为什么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?”

敲击键盘的声音虚弱且滞缓。雨点轰轰烈烈地落在地面上成了可有可无的水渍。

“‘你明白吗?’我说。

但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。”

 

周六:紫粉底色的,上面有绿色细框方格的。

“达洛维夫人说她自己去买花。”热安说他自己来剪头发。那个半身镜摆在客厅,是他和格朗泰尔一同买的,平时无人问津,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。他把半身镜端到茶几上,跪在它跟前,把自己装进镜框里,又把头发捋到胸前比量。它们已经长到了胸口,像一束乱蓬蓬的红棕色枯草。他抓住枯草的尾巴,举起剪刀,硬生生一把剪下,花了不少力气。枯草四散逃开,在他的脖颈后头支起一个参差可笑的弧度。

他把手里抓着的枯草扔进垃圾桶,像扔掉发馊的隔夜饭,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咯咯笑了起来。他试着把耳朵两边的头发剪齐,结果手忙脚乱,越剪越糟,到最后他甚至不知自己在做什么,只知道剪刀在挥动,枯草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响。镜中自己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,好像又下起了雨,而他的鬼影被困在镜子里,他除了不停地剪掉头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。

格朗泰尔走进客厅时吓了一跳,忧心忡忡地跑过来夺他的剪刀:“老天,你还好吗?”

他朝格朗泰尔大笑:“我很好,只是在剪头发。”

“你应该去理发店的,瞧你现在!我还以为一只刺猬吞掉了你的头。”

他眨眨眼,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,觉得格朗泰尔的形容非常之精准,因而吃吃笑了起来:“哈!这是我的刺猬。我在头顶养了只刺猬。”

“没人在头顶养刺猬,伙计。”格朗泰尔无奈地摇头,“现在去理发店还来得及,理发师知道该怎么给这只刺猬放生。”

“不,别让他们放生,”他坚决地摇头,“这是我的刺猬,你听过有人给别人的刺猬放生吗?没有。因为这刺猬咬着我的头皮,你要把它放走,它就要把我的头皮吃掉,那我就会流血,我就会哭——”

格朗泰尔冲他挑眉。他住了嘴,跳起来冲回自己的房间,一头栽倒在床上,脸颊埋到枕头里。

 

周日:黄油色的,上面有浅紫色碎花图案的

古费拉克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今早八点发来的:“嘿,今天有空吗?要不要去看看那家卖芝士蛋糕的店?”

如果把聊天框向上翻,会发现他给古费拉克回复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周五的早晨,而之后古费拉克断断续续给他发了十一条消息,他都没有再回复。这条也不会例外——尽管在收起手机之前,他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,

这样做很幼稚,他当然知道这个。古费拉克是无辜的,他才是那个伤害了自己感情的人。古费拉克所做的就只有“做一个古费拉克”而已。他也想要回复的,“抱歉,今天没时间。”“天啊,你真的喜欢《大小谎言》吗?我也喜欢。”“哈哈。”没有任何问题。可是一打开聊天框,他的手指就开始晃个不停,像是喝醉时那样昏昏沉沉,总是按错键,不管他怎么尝试,出现在聊天框里的内容都只有“我——喜——欢——你”,所以他干脆把手机丢到了一边,拉着海涅继续在周日上午的床上昏昏入睡。时钟滴答走过,九点,十点,十一点。让古费拉克心急去吧!他才不管。

“——可是古费拉克已经在门外站了半个小时,”格朗泰尔靠着门框,“你真的不管?”

不,他想。

“好吧。”他说。

 

门一经推开,古费拉克立马转过头,像一只察觉到毛线球滚动的猫咪。在看到热安的一刻,他整个人都被点亮了,兴冲冲地凑过来,又在他面前突然停住,塌着肩膀后退了一步。热安站在原地,保持着开门的姿势,门把手紧紧攥在手中。

“对不起,”古费拉克抹了把脸,“我应该对你诚实一点的。”

热安想说不是你的错,是我自作多情。可他的喉咙像被刀割了一样疼,所以他什么都没说。

古费拉克叹了口气:“好吧!我今天来,只是来向你承认一些事。的确,这一周的所有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。我留意你很久了,早就知道你是话剧社的编剧,也知道你和珂赛特一起上古英语概论,甚至知道你会按照今天是周几来决定穿哪双袜子。我邀请格朗泰尔来ABC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室友,所以抱有一点幻想,期待他能把你带来。珂赛特说你喜欢纽约芝士蛋糕,所以我想方设法找到了全巴黎最好吃的一家……是的,这些根本不是巧合,都是我的预谋。但是我发誓,我这样做绝无恶意,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想要追求你,想要你做我的男朋友……”

“可你为什么想做我男朋友!”热安发现自己在尖叫。这声尖叫经过漫长的跋涉,从图书馆外的雨,蓝色与红色的星星,到四月这个残酷的季节,终于经由热安细小的喉咙发出来,传到古费拉克的耳朵里。

古费拉克眨眨眼睛:“呃,因为——”

热安用力地把门甩上,大步走到古费拉克面前,抬起下巴瞪着他:“你已经有了女朋友,为什么还要这样做?为什么还想要我这个男朋友?”

古费拉克皱起眉:“你在说什么?我没有女朋友。”

“周五,大雨,图书馆……”

“——噢!那个是……”古费拉克突然笑了起来,“等等,所以你不理我,不是因为厌烦我这些小手段,而是因为这个吗?”

“什么……”

古费拉克打断了他:“你一定不知道——我有个亲妹妹也在这所大学吧?”

热安愣住了,他张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,古费拉克向前迈了一大步。他们靠得太近了,热安吓得跳了起来,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门板,古费拉克飞快地伸手抵在门上。他被困在了门和古费拉克之间。

他的心怦怦直跳,跳得他发疼,可他还是想笑。古费拉克也好像在憋笑,却又闭上眼睛朝他靠了过来。

古费拉克的唇落下的那一刻,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身处巴黎。脚下像一块摇晃的甲板,咸咸的微风吹过来——他在海上。他勾住了古费拉克的脖子,男孩用了薰衣草味的洗衣粉,他被这气味裹挟着爬上了岸,脚踩四月的陆地。四月,四月,最残酷的季节,你在四月的巴黎割开一个口子,将白日梦注射进海绵般的地面,薰衣草就能在整座城市绽放。

热安闻着古费拉克的领口,贴着他的嘴唇嘟囔:“薰衣草田。”

古费拉克的笑呼进他的嘴巴:“因为周日是浅紫色碎花袜子日吗?”

“不。因为四月是最残酷的季节然而——”他歪着嘴,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:“‘Everything in Paris is gay.’”

-FIN-

 

(梗都非常cliche,但是出于对作者的尊重还是标注一下)

《冬夜旅人》:《如果在冬夜,一个旅人》

拜伦:《只要再克制一下》

柯勒律治:《忽必烈汗》

济慈:《夜莺颂》

惠特曼:《自我之歌》

“为什么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?”:《荒原》(原句:‘April is the cruelest month, bleeding’)

“‘你明白吗?’我说。但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。”:出自《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》中的《纸袋》

“达洛维夫人说她自己去买花。”:《达洛维夫人》第一句话

‘Everything in Paris is gay.’:出自Dubliners中的a little cloud,显然是个pun所以没有翻译hhhh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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